文/刘喵喵编辑/水笙继1月23日武汉封城之后,1月24日,包括黄石、孝感、黄冈在内的湖北13座城市相继封城。为了防控疫情,封城是一个有效且重大的举措,但伴随着封城,混乱也随之而来。医院物资即将耗尽、断粮的15万只小鸡被活埋、动物园也在寻求能进入武汉的货源......除了救援物资之外,一切正常地与外界的联系被阻断,这其中也包含那些原本将要团聚的亲人,因为疫情分隔两地,甚至因此生死两别。陈斌的家庭便是其中一个,他的父母在武汉病危,而他被困在黄石,联络很多部门求助无果。他无法目睹武汉在发生着什么,但他知道这片土地上的人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。封城后的武汉,图源B站UP主林晨同学在接受连线Insight的采访中,他感慨道:“他们在悄悄地死去,他们的声音却好像没有被听见,就悄无声息地在极度痛苦之中分离,在焦劳中痛苦地呻吟,这太残酷了。”他说“我一定要回去见父母最后一面,否则如果他们去世了,连个签字的人都没有。”幸运的是,在通过微博等各种渠道求助之后,他终于通过了封锁,来到了武汉父母身边,病危的父亲在昨天早上有了床位,但母亲依旧没有。全国疫情地图,图源丁香医生而在陈斌之外,还有很多没有通过社交媒体等各种渠道发声求助的人,他们依然在等待一张病床。以下为陈斌的自述,经连线Insight编辑整理。1封锁要去武汉的那天,黄石的路封死了,我被警察拦了下来,再去,碰到的是两辆重型洒水车,里面装满了水,把路堵死了。为防控疫情而封堵的黄石路口,受访者供图封城之后,我就被困在了黄石,整个市外围都封住了,而我的医院急诊楼的走廊里躺着,他们已经连续发烧10天,父亲的双肺已经白了,最高的时候烧到40度,昏迷数次,呼吸困难,母亲同样连续高烧,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。他们在武汉没有别的亲属,没有人在身边照顾,我能联系到他们的唯一途径就是给我妈打电话。医院的这几天,她开始抗拒和我说话,我想象不到他们在经历什么,她应该也不想让我看到,所以我们已经很多天没有视频。急诊楼里有很多像我父母一样没有床位,医院、医院的人。医院的地上经常能看见呕吐物和屎尿混在一起,医护人员捉襟见肘,并不能顾及全部,死去的人还没来得及运走,尸体就放在地上。她不想让我回去,害怕我被感染。我能做的就是每天不停地打电话求人,求领导,求我父母的同事们能去帮帮他们。医院的时候,父亲已经昏迷了,但是也医院的座位上,他们就这样坐了两天。陈斌父亲的CT检查显示双肺感染,受访者供图我父亲今年67岁,是一名中学教师,他出生在黄石,后来去了武汉,父亲曾帮助过一名被嘲笑欺负的脑瘫学生,现在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。我母亲是特殊教育学校的一名教师,土生土长的武汉人,因为帮助过很多自闭症、残疾儿童,曾被评为从区域级到省级再到国家级的全国劳动模范。在我父母最需要帮助的时候,真正帮到他们的也都是普通人。有学生和同事过来帮他们送饭,校长从家里送来一个躺椅,医院的走廊里躺下。有一次我母亲小便失禁了,父亲的同事抱着医院。我母亲舍不得用,给我父亲盖上了。父亲很痛苦,通常睡几个小时就醒了,发烧消耗很多能量,他浑身都在抖,医院说他们也没有办法。没有人能够长期来照顾他们,学校的能力可能也就帮到这种程度,大家也怕出去被传染,只有我过去才能帮得上他们,无论如何我也要过去,我不怕死。从黄石出去需要穿过三道关卡,我给很多领导打电话,但都没有得到解决,那时候我心想,我一定要去见我父母哪怕最后一面,否则我父母要是去世了,连个能签字的人都没有。我甚至想过步行从黄石走到武汉,我查了下地图,需要二十四个小时,但是在路上有许多丘陵,要翻越这些丘陵,肯定不止二十四个小时。我想过要携带多少干粮,晚上怎么休息。但是后来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,因为我不一定走得过去,很多村子都封了,也没有单车可以骑。那时候我母亲还是清醒的,但是没有力气拿外卖和求助了。我在异地忍不住想,如果她的意识不清醒了怎么办,每次打不通她电话的时候,我都担心他们是不是出事了。2突如其来的感染本来我们准备在黄石过年,我结束工作之后就先回到了黄石老家,父母说在武汉结束工作之后就回来团聚,没想到会这样。最开始是我父亲先有症状。那是1月18号。我爸在家附近的一个城中村搬东西,回来之后他开始发低烧,但是症状很轻,我们都没有特别在意,以为穿得单薄着凉,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。那时候也听说了武汉肺炎的一些情况,但压根没想到会那么严重,官方发布的一些信息也让人觉得没有那么可怕。三天之后,父亲的情况还没有好转,我母亲也开始不舒服,但不是感冒症状,只有发烧。他就和我母亲就一医院,医院里已经挤满了人,他们排到了多号,排个13个小时的队。 医院,发热患者排着长队等待就医,